唐钧 | 世界和中国的人口老龄化及其原因
★欢迎引用本文：
I GB/T 7714
唐钧. 世界和中国的人口老龄化及其原因[J]. 社会政策研究, 2022, (3):3-18.
I MLA
唐钧. "世界和中国的人口老龄化及其原因." 社会政策研究 3(2022):3-18.
I APA
唐钧. (2022). 世界和中国的人口老龄化及其原因. 社会政策研究(3), 3-18.
进入21世纪以来，对于我国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党和政府、学界乃至全社会都给予了特别的关注。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中指出：“有效应对我国人口老龄化，事关国家发展全局，事关亿万百姓福祉，事关社会和谐稳定，对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具有重要意义。”并提出要“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提升广大老年人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①《中共中央 国务院 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中国政府网，http://www.gov.cn/zhengce/2021-11/24/content_5653181.htm，2021年11月24日。对于党中央和国务院的文件精神，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关于人口老龄化问题，我们必须打开视野，放眼世界。因为人口老龄化已经成为一个全球现象，所以进入21世纪以来，联合国和国际学术界关于可持续发展研究的一个经久未衰的议题就是“全球老龄化”。
人口老龄化问题可以说是由来已久，在欧洲尤为明显。譬如法国，早在1865年其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比例就超过了7%，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迈过人口老龄化门槛的国家。此后，瑞典（1890年）、英国（1930年）等国家也渐次进入老龄化社会（Rowland，2009）。虽然从19世纪末大多数发达国家人口老龄化问题就开始缓慢累积，但全球人口老龄化出现的时间要晚得多。唐纳德·罗兰（Donald Rowland）指出：“1950年，没有哪个国家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超过11%。”（Rowland，2009）这段话的潜台词是，即使是在19世纪中后期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的法国和瑞典，经过了大半个世纪，其老年人口比例也没超过11%。彼特·乌伦伯格（Peter Uhlenberg）指出：“在世界人口还很年轻的时候，人口老龄化并不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1960年，15岁以下儿童的数量是65岁以上人口数量的7倍，5岁以下人口是80岁以上人口数量的22倍。即使在人口转型方面走在最前面的北欧和西欧，1960年15岁以下儿童的数量也是65岁以上人口的两倍。”（Uhlenberg，2009）因此，即使在20世纪末，世界面对人口老龄化问题依然处于波澜不惊的状态。
然而，国际学术界，尤其是人口学界和老年学界，对于人口老龄化的发展趋势早就开始给予关注。在专业人士推动下，联合国于1982年在维也纳召开了第一次老龄问题世界大会。①《国际行动·第一次老龄问题世界大会》，联合国网站，https://www.un.org/zh/conferences/ageing/vienna1982.到了世纪之交，由于人口老龄化进程在全世界范围尤其是在发展中国家中突然加速，联合国于2002年在马德里召开第二次老龄问题世界大会。②《国际行动·第二次老龄问题世界大会》，联合国网站，https://www.un.org/zh/conferences/ageing/madrid2002.会议通过的《马德里政治宣言》提出：“世界人口正在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60岁及以上人口将从2000年的6亿增加到2050年的20亿，所占比例预计从10%到21%。”③联合国，《第二次老龄问题世界大会的报告·政治宣言（附件一）》,https://documents-dds-ny.un.org/doc/UNDOC/ GEN/ N02/397/50/PDF/N0239750.pdf？OpenElem，2002年，第2页。与此同时，世界卫生组织为会议提供的一个报告也指出：“不太为人所知的是，生活在发展中国家的老年人目前（2002年）已经是大多数（约70%）。这些数字将继续快速增长，到2050年，20多亿老年人中，有80%将生活在发展中国家。”（WHO，2002）但是，对于突如其来并且不断加速的人口老龄化，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并没有多少时间去适应这一重大的变化。
近来联合国网站载文称：“全球人口正步入老龄化阶段。世界上几乎每个国家的老龄人口数量和比例正在增加。人口老龄化有可能成为21世纪最重要的社会趋势之一，几乎所有社会领域都受其影响，包括劳动力和金融市场、对住房以及交通和社会保障等商品与服务的需求、家庭结构和代际关系。”④《全球议题·老龄化》，联合国网站，https://www.un.org/zh/global-issues/ageing.联合国2008年出版的《世界人口老龄化2007》指出了全球老龄化的四个特点：首先，人口老龄化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在1950年以前，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或地区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占总人口的比例超过十分之一。其次，人口老龄化是普遍的。现在几乎在世界的每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老龄化的影响，即使在世界上较不发达的地区也一样。第三，人口老龄化是持久的。不能指望目前正在世界各地发生的人口老龄化在未来有逆转的可能。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人口老龄化会产生深远的影响（Uhlenberg，2009）。
一、从主要数据看世界和中国的老龄化进程
以上对于人口老龄化的种种描述和评论，构成了本文的研究问题。以下我们就从老年人口规模、老年人口系数、高龄老人系数和中位年龄四个方面来讨论世界和中国人口老龄化的发展趋势并作比较。但是，我们的讨论可能要从关于老龄社会的标准开始。
（一）关于老龄社会年龄下限的两个标准
在前文中，实际上有两个不同的老龄化的标准被提及：其一，65岁及以上人口≥7%，这个标准是联合国在1956年一份题为《人口老龄化及其社会经济后果》的文献中提出的；其二，60岁及以上人口≥10%，这个标准是1982年联合国在奥地利维也纳召开的第一次老龄问题世界大会上宣布的。①《全球老龄化状况及其应对措施》，凤凰网，https://news.ifeng.com/a/20151001/44773708_1.shtml，2015年10月1日。目前这两个标准同时都在被使用。
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人口老龄化的标准？通常的解释是发达国家和地区与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法定退休年龄有差异（唐钧、刘蔚玮，2018）。但是，在《人口老龄化国际手册》中却提出了一个更为泛化的解释。罗兰认为，1700年以来，欧洲和北美等国家和地区对老年下限的认知从50岁到80岁不等，这个年龄跨度的中心点是65岁。因此，长期以来人口统计和研究就习惯地将65岁作为步入老年的门槛，与此相关的指标体系和数据资料都采用了这样的统计口径。然而，近年来特别是1982年以来，在联合国的出版物中，60岁已成为老年的下限，其中的原因应该是联合国认识到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人口老龄化的发展非常快且人口的预期寿命较短，为统一口径，所以采用了年龄更低的界限。但年龄较高的老年化标准在发达国家和地区也有众多支持者，也不容忽视（Rowland，2009）。可以说，当前人口老龄化的标准实行的是并行不悖的“双轨制”。
但是，“双轨制”的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要对人口老龄化做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横向比较或不同时间上的纵向比较时，如果统计口径不同，就会带来很多麻烦。譬如，2019年版的《世界人口老龄化》用的是“65岁及以上”的老龄化标准，而2015年版的却用的是“60岁及以上”的老龄化标准（UNPD，2015），在这种情况下，则无法对两个报告中的统计数据及未来趋势作一些纵向的比较研究。
（二）世界和中国的老年人口规模及国际比较
约书亚·戈尔茨坦（Joshua Goldstein）认为，在任何时候，人口的年龄结构都可以用每个年龄段的人数来进行描述（Goldstein，2009）。罗兰则进一步指出，老年人口规模的增长会引发与老年人的社会福利相关的各种问题。这个问题尤其需要得到重视，因为老年人面临的是从外部强加于他们的与年龄有关的脆弱性（Rowland，2009）。
中国也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中国的老年人口规模在过去、现在和将来又是怎样的一种状况呢？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数据显示，中国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是2.46亿人，占总人口的比例是18.70%；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是1.91亿人，占总人口的比例是13.50%。②国家统计局，国务院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领导小组办公室，《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中国政府网，http://www.gov.cn/guoqing/2021-05/13/content_5606149.htm，2021年5月11日。2020年，全世界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是10.5亿人（刘厚莲，2021），中国的老年人口接近占到世界老年人口的四分之一（23.43%）。同年，全世界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是7.27亿人（UNPD，2020），中国老年人口占到世界老年人口的四分之一（26.27%）以上。显而易见，就老年人口的规模而言，中国是名副其实的“世界第一”。
老年人口规模与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人口总数密不可分。联合国的一个研究报告显示，在老龄人口比例没有显著差异的情况下，人口大国即老龄人口大国。① 《全球老龄化状况及其应对措施》，凤凰网，https://news.ifeng.com/a/20151001/44773708_1.shtml，2015年10月1日。联合国编制的《2019年世界人口老龄化》提供了世界223个国家和地区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绝对数。利用这些数据并作排序处理，得到表1。
表1 世界各国家（地区）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TOP10
资料来源：United Nation's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Population Division, World Population Ageing 2019 [M], New York: United Nations, 2019.
从表1中可以看到，以“65岁及以上”为标准。2019年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10个国家依次为中国、印度、美国、日本、俄罗斯、巴西、德国、印度尼西亚、意大利、法国。对比这些国家的总人口，其中7个是 “超亿俱乐部”的成员，包括中国、印度、美国、日本、俄罗斯、巴西、印度尼西亚，还有三个欧洲国家——法国、意大利和德国，这三个国家上榜的原因是其老龄化程度极高且人口规模也不算小（6000至8000万人）。据预测，到2050年，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10个国家依次为中国、印度、美国、印度尼西亚、巴西、日本、俄罗斯、孟加拉国、巴基斯坦、墨西哥（见表1）。对照这些国家的总人口，“超亿俱乐部”成员增加到9个。但出人意料的是，日本的人口老龄化程度虽然仍在世界上数一数二，却因为人口负增长，退出了“超亿俱乐部”（9515万人）。②《我が国における総人口の長期的推移》，SOUMU，www.soumu.go.jp/main_content/000273900.pdf.
综上所述，中国老年人口绝对数量位居世界第一，主要是因为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即使在没有成为老龄化国家之前，中国老年人口的绝对数实际上也一直是世界第一。1950年，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为7.69%，绝对数为4242万人；当时全世界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是将近2.14亿人（吕维善、朱竞成，1984），中国的老年人口接近占世界老年人口的五分之一（19.82%）。1990年，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为8.48%，绝对数为9698万人（韩京清、姚翠珍，2001）；当时全世界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是将近5亿人，①世界银行，《防止老龄危机》，劳动部社会保险研究所译，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96年版第1页。中国的老年人口依然接近占世界老年人口五分之一（19.40%）。在1950年和1990年这两个时间点上，中国的人口结构距老龄化都还有相当的距离。
如前所述，根据联合国的预测，全世界60岁及以上人口到2050年将达到21亿人。我国关于2050年老年人口的最新预测数是4.87亿人，②《到2050年老年人将占我国总人口约三分之一》，中国政府网，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8-07/19/c_1123151410.htm，2018年7月19日。 接近同时间世界老年人口的四分之一（23.19%）。同样，根据联合国给出的预测数据，2050年，世界上65岁及以上人口是15.49亿人，而届时中国老年人口为3.66亿人（见表1），中国有关学者给出的预测是3.62亿人，仍占全世界的近四分之一（23.63%或23.37%）。
有一项统计数据也值得引起注意，按65岁及以上的标准进行统计，2019年印度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是6.4%（UNPD，2019）。虽然印度还没能跻身于老龄化国家行列其人口总数仅次于中国，也已经突破了10亿，所以其老年人口的绝对数也非常可观，达到8715万人，居世界第二。国务院新闻办2006年发表的一个研究报告提到，根据联合国预测，在21世纪20年代中期印度将取代中国成为世界第一的人口大国，然后再过40至50年，印度还将成为世界第一的老年人口大国。③《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趋势预测研究报告》，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网站，http://www.scio.gov.cn/xwfbh/xwbfbh/wqfbh/2006/1212/Document/325195/325195.htm，2006年12月12日。
（三）世界和中国的老龄化程度及国际比较
戈尔茨坦指出，为了简明扼要地表述并便于在不同人群之间进行比较，人口统计学家通常使用一组口径统一的数据来描绘年龄分布，经常使用的指标中就有“总人口中老年人口的比例”（Goldstein，2009）。这个指标也被称为“老年人口系数”或“老年系数”（陆杰华等，2021）。虽然中国老年人口规模世界第一，但中国老年人口系数却并非世界之最。联合国发布的《2019年世界人口老龄化》研究报告，提供了世界上203个国家或地区老年人口（按照“65岁及以上”标准进行统计）占总人口比例，即“老年人口系数”的数据，对数据作排序处理后得到表2。
根据表2统计数据进行计算，2019年已经跨越老龄化门槛的国家和地区有102个，占总数的50.25%。排在前10位的国家或地区依次为日本、意大利、葡萄牙、芬兰、希腊、德国、比利时、马提尼克、克罗地亚和马耳他（见表2）。2019年，世界老年人口系数平均水平是9.1%。中国是11.9%，超出世界平均水平2.8个百分点，世界排名是第67位。据预测，到2050年，在上述国家或地区中，将有158个成为老龄化国家或地区，占77.83%。排在前10位的国家或地区依次为韩国、日本、西班牙、希腊、意大利、中国台湾、葡萄牙、中国香港、新加坡、波多黎各（见表2）。届时世界老年人口系数平均水平是15.9%。中国是16.9%，超出世界平均水平1.0个百分点。世界排名是第41位（UNPD，2009）。
表2 世界各国（地区）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系数TOP10
数据来源：United Nation's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Population Division, World Population Ageing 2019 [M], New York: United Nations, 2019.
世界层面来看，2019年，世界上老年人口系数排名前10的国家或地区中，除了处于亚洲的日本、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的马提尼克，其余8个都是欧洲国家。但到了2050年，则有韩国、日本、中国台湾、中国香港、新加坡等5个亚洲的国家或地区，并且集中在东亚；欧洲只剩下西班牙、希腊、意大利和葡萄牙等4个国家，还都集中在南欧；还有一个是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的波多黎各。
中国层面来看，中国老年人口系数在世界的排位，无论是2019年还是2050年，都处于前100名的中段（第40至70位之间），并且与世界平均水平较近。所以，随意夸大中国今天或未来的老龄化程度，其影响其实是负面的，并不利于中国老年社会政策的制定。另外，老年人口系数也常被用来对世界各国人口老龄化的发展进程作简明扼要的过程比较。如果以65岁及以上作为划分标准，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老年人口比重在4%以下，则为青年型国家或地区；在4%至7%，则为成年型国家或地区；在7%以上，则为老年型国家或地区（林岩，1988）。按照这个标准，中国在1953年到1990年期间基本上是“成年型社会”，2000年进入了“老年型社会”。
（四）世界和中国的人口高龄化趋势及国际比较
国际上一般将8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称为“高龄老人”，一般用高龄老人占总人口的比例来表示，可称“高龄老人系数”或“高龄系数”。《2019年世界人口展望》指出，2019年，有1.25亿人的年龄在80岁以上。到2050年，仅在中国就会有差不多这么多的高龄老人（1.2亿），全世界这个年龄段的人口将达到4.34亿。① Ageing and Health, UNSDN，https://unsdn.org/2015/09/01/ageing-and-health，2015.对于2050年中国高龄老人的人数，中国有关学者的最新预测数是1.11亿人（杜鹏、李龙，2021），占世界高龄老人总数的23.1%。Nation Master Statistical Website对世界上196个国家或地区2020年和2050年的高龄老人系数进行了统计和预测，本文按照高低顺序列出了前十位，如表3所示。
表3 世界各国（地区）80岁及以上高龄老人系数TOP10
数据来源：Nation Master Statistical Website, Population aged 80 or over (https://www.nationmaster.com/country-info/stats/People/Age-distribution/Population-aged-80-or-over/Percent).
如表3所示，2020年，在196个国家或地区中，高龄老人系数排在前10位的依次为日本、意大利、德国、希腊、西班牙、法国、葡萄牙、芬兰、马提尼克和比利时。196个国家或地区高龄老人系数的中位数是1.32%，中国是1.83%，高于中位数0.51个百分点，世界排位第79位。据预测，到2050年，在196个国家或地区中，高龄老人系数排在前10位的依次为马提尼克、日本、中国香港、古巴、德国、韩国、意大利、西班牙、瓜德罗普、葡萄牙。届时，高龄老人系数的中位数是4.30%，中国是6.55%，高于中位数2.25个百分点，世界排名第66位。②Population aged 80 or over Nation Master Statistical Website, https://www.nationmaster.com/countryinfo/stats/People/Age-distribution/Population-aged-80-or-over/Percent.
世界层面来看，2019年，世界上高龄老人系数排名前10的国家和地区中，除了处于亚洲的日本和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的马提尼克，其余8个都是欧洲国家。但到了2050年，世界上高龄老人系数排名前10位的国家或地区中，亚洲有3个——日本、中国香港、韩国，都在东亚；美洲有3个——古巴、马提尼克和瓜德罗普，都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欧洲还有4个——西班牙、希腊、意大利和葡萄牙，都在南欧。可以说，亚洲、美洲和欧洲的国家或地区基本上在前10名中形成了“三分天下”的局面。
中国层面来看，就高龄老人系数而言，不管现在还是未来，中国都不会出现在世界TOP 50之中，但高龄老人规模却仍然是世界第一。高龄老人需要更多关注，是因为老年人失能率与年龄增长密切相关。中国有关学者的研究成果表明：以ADL为检测标准，60到69岁，失能率3.33%；70到79岁，失能率8.90%；80到89岁，失能率25.11%，90岁及以上，失能率60.15%（杨明旭等，2018）。另一项同类研究的结论是：60到69岁，失能率6.19%；70到79岁，失能率12.43%；80岁及以上，失能率25.30%（丁华等，2018）。两者用的数据库不同，结论有所差异，但仅看高龄老人失能率，结果却十分相近。
（五）世界和中国中位年龄的增长趋势及国际比较
对人口结构以及老龄化进行国际比较，还有一种方法是以中位年龄作为衡量标准。中位年龄是指一组年龄数据集的中位数，即将人口按年龄顺序分成相等的两部分，排在最中间的数值就是中位年龄。本文根据有关机构提供的2019年和2050年（预测）201个国家或地区中位年龄排序的数据，选取其中排名前十位（如表4所示）。
表4 世界各国（地区）中位年龄TOP 10
资料来源：United Nation's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Population Division,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2017 Highlights [M], New York: United Nations, 2017.
从表4中可以看到，2019年，中位年龄排在世界前10名的国家分别是日本、意大利、马提尼克、葡萄牙、德国、希腊、立陶宛、西班牙、中国香港、保加利亚，这些国家和地区的中位年龄在44岁到49岁之间。世界人口的中位年龄是30.9岁，中国的中位年龄是38.4岁，高于世界中位年龄7.5岁，排名世界第53位（UNPD，2020）。据预测，到2050年，在上述201个国家中，中位年龄排在世界前10名的国家是韩国、中国台湾、日本、葡萄牙、希腊、新加坡、中国香港、西班牙、波兰、意大利；这些国家和地区的中位年龄在51到54岁之间，全部都已年过半百。届时，世界人口的中位年龄是36.1岁，中国的中位年龄是48.0岁，高于世界中位年龄11.9岁，排名世界第31位（UNPD，2017）。
世界层面来看，2019年，世界排名在前10名的国家或地区中，其中7个在欧洲——意大利、葡萄牙、德国、希腊、立陶宛、西班牙和保加利亚；2个在亚洲——日本和中国香港；1个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马提尼克。据预测，2050年，世界排名在前10名的国家和地区中，亚洲有5个——韩国、中国台湾、日本、新加坡、中国香港，且都在东亚，并且占据了前3位；还有5个在欧洲——葡萄牙、希腊、西班牙、波兰、意大利，除了波兰在中欧，其他都在南欧；基本上形成了亚洲和欧洲“平分秋色”的格局。
中位年龄也被用来对人口老龄化的进程作过程比较。一般认为，一个国家或地区，中位年龄不足20岁为“青年型”，在20到30岁之间的为“中年型”，在30岁以上为“老年型”。按这个标准，在20世纪的下半期，中国尚且属于中年型社会，而且在1980年之前都比较接近这一类型标准的下限。“五普”数据显示，2000年中国的中位年龄为30.85岁，进入了老年型社会；但在1990年“四普”时，中国的中位年龄还只有25.25岁（桂世勋，2009）。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两点结论：一是凡是用绝对数表述的指标，譬如老年人口规模、80岁以上高龄老人规模，中国的排位都是世界第一。二是凡是用相对数表述的指标，譬如老年人口系数、中位年龄、高龄老人系数，中国的排位都是处于世界前100位的中段。这也许说明，从宏观和长期的视角看，中国的人口老龄化的进程尚属正常。当然，对于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来说，大规模的人口都会带来压力。但是，中国社会一直是在与类似压力的抗争中获得成长和进步。
二、从主要数据看世界和中国人口老龄化的原因
关于造成世界和中国人口老龄化的原因，一般认为有三点：即出生率、死亡率和人口移徙（Goldstein，2009）。联合国网站上题为《全球议题·老龄化》的专栏文章称：“生育率的降低和寿命的延长是影响全球人口老龄化的关键因素，而在某些国家和地区，国际移民也会影响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① 《全球议题·老龄化》，联合国网站，https://www.un.org/zh/global-issues/ageing.因为国际迁徙对中国社会的影响比较小，本文主要从生育率和死亡率两个方面来讨论中国和世界的人口老龄化的原因并作比较。
（一）世界和中国总和生育率的变迁及比较
人口（统计）学家常用“总和生育率”这一指标来对“生育率”进行描述和分析。总和生育率（Total Fertility Rate，简称TFR），是根据某个时期如某一年的15到49岁的妇女的分年龄生育率的加总而得出的，通常用来表示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女性在育龄期间生育子女的平均数，人口学界将总和生育率2.1作为世代更替的水平（顾宝昌等，2020）。
罗兰指出，生育率下降导致新生儿的规模持续减少，从而降低了未成年组在总人口中的占比，这反过来又使老年组在总人口中的比例更突出，从而加速了人口老龄化进程（Rowland，2009）。本文根据联合国发布的《2019年世界人口展望》提供的世界部分国家地区总和生育率数据，对其进行排序处理得到表5。
表5 世界各国（地区）总和生育率倒数TOP 10
数据来源：United Nation's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Population Division, World Population Ageing 2019 [M], New York: United Nations, 2019.
从表5中可以看到，2019年，按“总和生育率”排序（升序），倒数前10位依次是韩国、中国澳门、中国台湾、波多黎各、新加坡、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塞浦路斯、希腊、意大利和葡萄牙，都在1.1%至1.3%之间，世界平均水平是2.5%。中国是1.7%，低于世界平均水平0.8个百分点；低于世代更替水平0.4个百分点；世界排位第43位。据预测，到2050年，倒数前10位依次是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波多黎各、韩国、新加坡、阿联酋、阿尔巴尼亚、中国台湾、塞浦路斯、希腊、意大利，出生率都在1.4%至1.5%之间。届时，世界平均水平是2.2%。中国是1.8%，低于世界平均水平0.4个百分点；低于世代更替水平0.3个百分点；世界排位第122位。
综上所述，2019年，按总和生育率排序，世界上排名倒数前10的国家和地区中，除了波多黎各属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之外，亚洲占4个——韩国、中国澳门、中国台湾和新加坡，都在东亚且均在前5位；后5位都在欧洲——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塞浦路斯、希腊、意大利和葡萄牙，都在南欧。一般认为，东亚和南欧是当今世界上人口出生率的“洼地”，而中国也处于这个“洼地”之中。就大的态势而言，亚洲似乎还陷得更深。
但到了2050年，按总和生育率排序，世界上排名倒数前10的国家和地区中，亚洲仍有4个——韩国、新加坡、阿联酋和中国台湾，三个在东亚，取代了中国澳门的阿联酋在西亚；欧洲也有5个——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阿尔巴尼亚、塞浦路斯、希腊和意大利，都在南欧，但阿尔巴尼亚取代了葡萄牙，波黑还抢占了榜首；还有1位就是拉丁美洲的波多黎各，依然占据次席。就大的态势而言，欧洲略占“上风”，完成了逆袭。
回顾历史，19世纪法国和瑞典等欧洲国家生育率的持续下降拉开了人类社会进入老龄化的序幕。对这样一个过程，人类学家称之为“人口转型”。罗兰评论说，世界各国人口老龄化开始的时间各不相同，这是由生育率持续下降开始的时间决定的。在人口老龄化过程中，生育率开始下降和死亡率开始下降之间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间隔。但是，如果生育率迅速下降，老龄人口的比例就会很快凸显出来（Rowland，2009）。然而，正如世界卫生组织2002年的一个研究报告指出的那样：世界各地的生育率都在急剧下降（WHO，2002）。在报告出版的当年，世界上有70个国家的总和生育率低于世代更替水平，而在1975年却只有22个国家，但到2025年这个数字会增加到120个。
乌伦伯格谈及中国时提到，人口学家对中国非常感兴趣，不仅是因为中国拥有最多的人口，而且是因为在中国社会的人口转型中政府所起的作用。独生子女政策实施后，生育率急剧下降，这导致中国在21世纪上半叶会出现前所未有的人口老龄化（Uhlenberg，2009）。近20年来，中国的总和生育率持续走低引发了中国政府、学界和全社会的关注，2000年“五普”为1.22，2010年“六普”为1.18，2015年“抽样调查”为1.05（顾宝昌等，2020）。但是，2000—2020年之间公开的总和生育率没有使用上述调查成果，而是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历年出生人数进行估算得到的数据，数据显示中国近20年来的总和生育率都在1.6至1.8之间波动（陈卫，2021）。2020年“七普”的调查结果显示，中国的总和生育率是1.3，似乎得到了一致的公认，而且是历史最低水平，也进入了国际学术界所划分的极低生育率水平（顾宝昌等，2020）。
（二）世界和中国的预期寿命的变迁及国际比较
人口（统计）学家常用“出生时的预期寿命（Life Expectancy at Birth）”来对“死亡率”进行描述和分析。出生时的预期寿命，反映的是一个人群的总体死亡率水平。具体而言，它涵盖了整个生命过程中的死亡率，告诉了我们一个群体的平均死亡年龄。①Life expectancy at birth，Semantic Scholar, https://www.semanticscholar.org/paper/Life-expectancyat-birth-Communities/433a35be67fb5ecedb476a19bf8d97b1ea57bdd6.据国家卫健委统计公报的解释，出生时的平均预期寿命是指“在各年龄组死亡率保持现有水平不变的情况下，新出生的一批人平均可存活年数。数据测算以国家卫健委生命登记数据和国家统计局普查数据为依据。”②《2019年我国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统计公报》，中国政府网，http://www.gov.cn/guoqing/2021-04/09/content_5598657.htm，2021年4月9日。
联合国《2019年世界人口展望》提供了世界各国（地区）男性和女性以及不分性别的“出生时预期寿命”的数据。这些数据以每5年为一个时间段，本文选取了2015—2020年和2045—2050年两个时间段的数据，对其进行排序处理后得到了表6。
表6 世界各国（地区）平均预期寿命TOP 10
资料来源：United Nation's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Population Division, World Population Ageing 2020 [M], New York: United Nations, 2020.
从表6中可以看到，按2015—2020年出生人口的平均预期寿命排序，如果不分性别，前10位依次是中国香港、日本、中国澳门、瑞士、新加坡、西班牙、意大利、澳大利亚、冰岛和韩国，在82到85岁之间；世界平均水平是72.3岁，中国则是76.6岁，超过世界平均水平4.3岁，世界排名是第74位。据预测，按2045—2050年出生人口的平均预期寿命排序，如果不分性别，前10位依次是中国香港、日本、中国澳门、瑞士、新加坡、西班牙、意大利、澳大利亚、韩国和冰岛，在86到90岁之间；世界平均水平是76.8岁，中国则是81.5岁，超过世界平均水平4.7岁，世界排名是第78位。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值得注意，在2015—2020年和2045—2050年两个时间段，出生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名列前10的国家或地区完全相同，只是最后两个国家——冰岛和韩国的排名次序前后互换了。
根据表6数据对TOP10国家或地区两个时间段的出生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分性别重新排列，在2015—2020年时间段，按男性排列，依次是中国香港、瑞士、日本、新加坡、澳大利亚、冰岛、中国澳门、意大利、西班牙、韩国，在79到82岁之间；世界平均水平是69.9岁，中国男性是74.5岁，超过世界水平4.6岁。按女性排列，依次是日本、中国香港、中国澳门、西班牙、韩国、新加坡、瑞士、意大利、澳大利亚、冰岛，在84到88岁之间；世界平均水平是74.7岁，中国女性是79.0岁，超过世界水平4.3岁。据预测，在2045—2050年时间段，按男性排列，依次是瑞士、冰岛、中国香港、澳大利亚、新加坡、意大利、日本、中国澳门、西班牙、韩国，在83到86岁之间；世界平均水平是74.5岁，中国男性是79.9岁，超过世界水平5.4岁。按女性排列，依次是中国香港、日本、中国澳门、韩国、西班牙、意大利、瑞士、新加坡、澳大利亚、冰岛，在87到92岁之间；世界平均水平是79.1岁，中国女性是83.1岁，超过世界水平4.0岁。
综上所述，如果不分性别，在2015—2020年和2045—2050年两个时间段，平均预期寿命位列前10的国家和地区中亚洲占5位——中国香港、日本、中国澳门、新加坡和韩国，并占据了前三；欧洲占4位——瑞士、西班牙、意大利和冰岛；与欧洲相比，亚洲略占上风。如果分性别再重新排列，按男性排列，在第一个时间段，前三位中亚洲占据了第一位和第三位；在第二个时间段，前三位中，欧洲占了前两位。若按女性排列，两个时间段都是亚洲占了前三位。总而言之，在上述国家或地区中，无论在哪个时间段，男性的平均预期寿命欧洲略强于亚洲，但女性的平均预期寿命亚洲则“完胜”欧洲。显而易见，女性平均预期寿命对总体（不分性别）位次的排列影响更大。
按照联合国《2019年世界人口展望》提供的数据，中国的人均预期寿命1950—1955年是43.8岁，1960—1965年是44.6岁，1970—1975年是61.7岁，1980—1985年是67.7岁。1990—1995年是69.4岁，2000—2005年是72.3岁，2010—2015年是75.1岁，2020—2025年是77.5岁。（UNPD，2019）根据国家卫健委发布的《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披露，2017年是76.7岁，2018年是77.0岁，2019年是77.3岁，2020年的78.0岁，2021年是78.2岁。①《2021年我国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统计公报》，中国政府网，http://www.gov.cn/xinwen/2022-07/12/content_5700670.htm，2022年7月12日；《2019年我国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统计公报》，中国政府网，http://www.gov.cn/guoqing/2021-04/09/content_5598657.htm，2021年4月9日。总的来说，中国人的人均预期寿命是在平稳地逐步提高。在这个过程中有两个高潮阶段：20世纪70年代初和80年代初。70年代初人均预期寿命的大幅度提升可能与当时实行了农村合作医疗制度相关，80年代初则应该与改革开放和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相关。但值得注意的是，自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之前，中国人口的90%都在农村。
预期寿命的普遍增长可以说是20世纪最重要的趋势之一。而由此导致的老年人口数量的增加在人类历史上是一个相对较新的现象，这引起了人们对老年群体人口增长、健康和死亡的极大兴趣。因此，人口学家们还提出了另外一些与预期寿命相关的评价指标，譬如60岁及以上或65岁及以上的平均预期寿命、健康预期寿命（积极预期寿命）（Sarah Laditka & James Laditka，2009）。
根据联合国《2019年世界人口老龄化》提供的数据，2010—2015年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的预期寿命：男性为13.9岁，女性为16.8岁。同一时间段的世界平均水平：男性为15.1岁，女性为17.8岁。中国的男性比世界平均水平低1.2岁，女性则低1.0岁（UNPD，2019）。
健康预期寿命，也称为积极预期寿命，现在已经成为衡量人口健康水平的有用指标（Sarah Laditka & James Laditka，2009）。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中国老龄化与健康国家评估报告》给“健康期望（预期）寿命（HALE）”下了定义，即“指一个人在某个年龄不受疾病、死亡和机能障碍的影响，有望在健康状态下生活的年数”（WHO，2016）。根据其中的有关数据，本文制作了表7。
表7 2000—2019年中国出生人口的预期寿命和健康预期寿命
资料来源：《中国老龄化与健康国家评估报告》，世界卫生组织，2016年，第7页。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orld Health Statistics 2021, WHO (https://apps.who.int/ iris/ bitstream/hand le/10665/342703/9789240027053-eng.pdf)，2021, p.82.
从表7中可以看到，2000年出生人口的平均预期寿命，男性、女性和不分性别分别为70岁、73岁和71岁；而健康预期寿命则分别为63岁、66 岁和64岁；平均预期寿命和健康预期寿命之间的差距均为7岁。2012年出生人口的平均预期寿命，男性、女性和不分性别分别为74岁、77岁和75岁；而健康预期寿命则为67 岁、69 岁和68岁，平均预期寿命和健康预期寿命之间的差距则为7岁、8岁和7岁。从2000 年到2012 年间，虽然出生时的平均预期寿命和健康预期寿命男性、女性和不分性别都分别增加了3到4 岁不等，但健康预期寿命和平均预期寿命之间的差距却几乎是同步，并无明显的进步（WHO，2016）。2019年，出生人口的平均预期寿命，男性、女性和不分性别分别为75 岁、81 岁和77岁，健康预期寿命则为67岁、70岁和 69岁（WHO，2021），比2012年平均预期寿命分别增长了1岁、4岁和2岁，健康预期寿命增长了0岁、1岁和1岁，平均预期寿命和健康预期寿命之间的差距则不减反增，扩大到8岁、11岁和8岁，这个问题需要引起重视。
综上所述，在导致人口老龄化的原因中，有两点是中国社会需要特别关注的：一是关于人均预期寿命和健康预期寿命，前者必须增加不能减少，可以努力去做的是尽可能缩小两者间的差距；二是关于生育率。2022年出生的孩子，到2038年是16岁即将成年，而那时正是中国人口老龄化的高峰期，从这个时间节点上来说，我们还有时间来制定相关的应对措施。卡尔·缪达尔（Karl Myrdal）的《人口问题的危机》一书中提出的政策建议值得借鉴，包括：保证孕期妇女的工作，产前产后工资补贴，产假花费由社会疾病基金支付管理，建立托儿所、幼儿园，在校儿童免费早餐和午餐，提升有儿童家庭住宅面积，所有儿童和多孩父母免费公共交通，为儿童提供廉价牛奶和其他营养品，所有儿童不论家长经济收入水平如何都享有升入高中的机会，建立助学贷款……①汪琦，《丹麦现代福利国家与建造它的“社会工程师”》，澎湃新闻，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8168175，2022年5月21日。
三、结语
社会政策研究要坚持问题取向和行动取向。做社会政策研究，既不能做粉饰太平的“老好人”，也不能做愤世嫉俗的“批判家”。在我们打开眼界，观察和分析了世界和中国的人口老龄化现状以及原因之后，本文得出以下四点结论：
一是要主动应对挑战。如前文所述，人口老龄化具有四大特点，即“史无前例”“普遍存在”“不可逆转”和“影响深远”，因而既被誉为“人类最伟大的成就”，同时也被看作“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正因为如此，无视、恐惧、抱怨、逃避甚至将其“妖魔化”，其实都无济于事，唯一的出路就是积极应对。
二是要重视国际共识。如果世界各国政府、国际组织和民间社会积极制定和实施“积极老龄化”政策和计划，提高老年人的健康、参与和安全水平，那么各国就有能力承受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压力和影响。必须认识到，采取以老年人的权利、需要、偏好和能力为基础的政策措施帮助老年人保持健康和活跃是必要的，而不是奢侈（WHO，2002）。
三是要积极面向未来。在中国人口老龄化的过程中，长达30多年的计划生育政策对加速老龄化的进程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人口老龄化的原因是复杂的，计划生育并非唯一的原因，如今整个东亚地区成了全球出生率的“洼地”，便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因为其他各国（地区）都没有采取类似计划生育的政策。分析和了解人口老龄化的现状和曾经的“失误”是为了更好地面向未来，而不是怨天尤人。
四是要规划有备安老。当前，我们不能只盯着“未富先老”，因为不仅中国，所有的发展中国家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当我们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时，亟需改变思路，不能“讳疾忌医”，需重点关注“未备先老”。虽然从2022年开始，每年会新增2000万老年人（60年代中期到70年代末的高出生率时代出生的人），但不必要惊慌，因为新增老人只是“低龄老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距中国人口高龄化时代的到来，至少还有5到10年的“窗口期”。因此，我们要认真分析目前的老年政策体系都还有哪些破绽和漏洞，进而以“兜底线、密织网、建机制”的理念和策略来应对人口老龄化。
参考文献
[1] Rowland, Donald; Global Population Aging:History and Prospects (Chapter 3) , in: Uhlenberg(eds), International Handbook of Population Aging[M], Science + Business, Springer Media,2009.
[2]Uhlenberg, Peter; Introduction, in:Uhlenberg (eds), International Handbook of Population Aging [M], Science + Business Media B.V.Springer, 2009.
[3]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Active Ageing:A Policy Framework [R], Geneva: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02.
[4]United Nation's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 Population Division,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The 2015 Revision [M], New York: United Nations, 2015.
[5]Goldstein, Joshua; How Population Aging(Chapter 1), in: Uhlenberg (eds), International Handbook of Population Ageing [M], Science +Business Media B.V.Springer 2009.
[6]Laditka, Sarah and LADITKA, James;Active Life Expectancy: A Central Measure of Population Health (Chapter 24), in: Uhlenberg (eds),International Handbook of Population Aging [M],Science + Business Media B.V.Springer 2009.
[7]United Nation's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Population Division,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2019 [M], New York: United Nations, 2019.
[8]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orld Health Statistics 2021[J], Geneva: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02.
[9]陈卫.中国的低生育率与三孩政策——基于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的分析[J].人口与经济,2021(05):25-35.
[10]丁华,严洁.中国老年人失能率测算及变化趋势研究[J].中国人口科学,2018(03):97-108+128.
[11]杜鹏,李龙.新时代中国人口老龄化长期趋势预测[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21,35(01):96-109.
[12]顾宝昌,侯佳伟,吴楠.中国总和生育率为何如此低?——推延和补偿的博弈[J].人口与经济,2020(01):49-62.
[13]桂世勋.中国人口老龄化和老年保障60 年回顾及探讨[J].人口研究，2009（05）.
[14]韩京清,姚翠珍.中国1990～2050年老龄人口预测[J].中国人口科学,2001(S1):127-128.
[15]林岩.有关亚洲人口老化的几项指标[J].国外医学(社会医学分册),1988(02):65-69.
[16]刘厚莲.世界和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态势[J].老龄科学研究,2021,9(12):1-16.
[17]陆杰华,伍绪青.人口年龄结构变迁：主要特点、多重影响及其应对策略[J].青年探索,2021(04):28-40.
[18]吕维善,林竟成.人口老龄化的探讨[J].国外医学(社会医学分册),1984(04):212-219.
[19]唐钧,刘蔚玮.中国老龄化发展的进程和认识误区[J].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18(04):8-18.
[20]杨明旭,鲁蓓,米红.中国老年人失能率变化趋势及其影响因素研究——基于2000,2006和2010 SSAPUR数据的实证分析[J].人口与发展,2018,24(04):97-106.
Population Aging in the World and China and Its Causes
TANG Jun
Abstract：Population aging has become a global phenomenon.To deal with the problem of population aging,we must expand our horizons and have the whole world in view.Based on relevant data disclosed by the United Nations and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this paper uses indicators such as "the size of the elderly population", "the coefficient of the elderly population", "the proportion of the elderly population", "median age", "the total fertility rate" and "the average life expectancy" to analyze and compare the present situations and causes of population aging in the world and those in China.Through analysis and comparison, this paper argues that to tackle the problem of global population aging, we must actively respond to challenges, attach great importance to international consensus, actively plan for the future and for aging well.
Keywords: Global aging, Size of the elderly population, Coefficient of the elderly population, Coefficient of the advanced aged elderly, Median age, Total fertility rate, Average life expectancy
【作 者】唐钧：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
《社会政策研究》（国内统一连续出版物号：CN10-1428/D）是由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批准公开出版发行，由民政部主管、中国社会治理研究会和《中国民政》杂志社共同主办的国内第一本以社会政策为研究对象的专业学术期刊。旨在探讨社会政策理论与实践问题，推动构建中国特色社会政策体系，增进社会福祉，促进社会进步。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本刊约有20余篇文章被《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转载，多篇被《新华文摘》《中国社会科学文摘》等转载；在2018年度人大报刊复印资料的转载情况排名中，本刊在“公共管理学科期刊”全文转载量排名第10，转载率位列第5，综合指数排名第12；据中国社会科学院牵头建设的“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文献中心”公布的期刊关注度指数显示，《社会政策研究》2018年在206种政治学类期刊中排名第13，2019年排名第7;2020年被评为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重要转载来源期刊”，被国家哲学社科文献中心评为政治学学科最受欢迎期刊；2021年进入CSSCI扩展版来源期刊目录（2021-2022）。
长按识别关注研究会公众号
长按识别关注“社会政策研究”公众号